2017-1-4

薛志华

（图片来源：央视网）

2017年1月1日，中国正式接任金砖国家（BRICS）主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就此致信俄罗斯总统普京、南非总统祖马、巴西总统特梅尔、印度总理莫迪，向四国领导人介绍中方担任主席国期间推进金砖国家合作进程的设想，拉开了2017年“金砖中国年”的大幕。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金砖合作如何取得更丰硕成果、在全球治理中发挥更大作用，以回应“金砖褪色论”，开辟更加光明未来，是摆在金砖国家特别是金砖峰会主席国面前的一项重大历史任务。

一、金砖合作真的褪色了吗？

金砖国家合作机制成立于2006年。在各成员国共同努力下，金砖国家合作成功走过十年光辉历程，使“金砖国家”（ BRICS）从一个概念变为实际运作的全球机制。然而，自金砖合作开始至今，“金砖褪色论”始终与之相伴相随。在金砖国家经济增速放缓、部分金砖国家国内政治与社会问题频仍的背景下，“金砖褪色”的唱衰之声越来越大。实际上，检验金砖合作的成色，不应仅仅停留在某个金砖国家的国内问题上，而应将关注的重点置于金砖合作机制的国际影响方面。过去十年的成功实践表明，金砖合作机制是富有活力的国际机制，并在以下方面产生了积极影响：

第一，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变革。金砖合作形成的“平等共治、互利共赢”理念，为全球治理提供了新的价值引领，并有助于破除传统全球治理中以共同价值观为基础的发展合作观念，从而使得更多的国家可以分享治理的收益与发展的成果。“平等共治”理念也体现了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治理中对于平等适用已有治理规则的呼吁以及在此基础上建立公正、合理国际秩序的需求。金砖合作强调以“循序渐进、开放包容”的合作方式参与全球治理，其无意于挑战已有的全球治理机制，而是在尊重已有治理机制及其规则的基础之上谋求合作，共同发展。

第二，提升新兴国家的制度性权力。金砖合作从成立伊始便将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作为其合作的重要内容。借助金砖峰会，金砖国家不断加强各自在宏观经济政策协调、金融监管政策发展、贸易自由政策落实等方面的利益协调，形成了共同立场；借助G20峰会，金砖国家在后金融危机时代的全球经济治理中发出了发展中国家的声音。通过积极推进IMF和世界银行的改革，金砖成员等新兴经济体在这两大国际组织中的投票权和决策权获得提升，从而增强了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经济治理的话语权。依托金砖成员国共同出资而建立起来的“新开发银行”，更是以增量方式弥补了传统多边开发体制在支持基础设施建设和可持续发展上的不足，使得金砖国家可以在发展议题上同现有多边开发机构展开竞争与合作。

第三，深化南南合作水平。在过去的十年，金砖五国相互之间的贸易、投资、能源合作日益频繁，其经济总量、贸易总额、对外投资在世界经济总量中的占比也逐年提升。据统计，金砖国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超过50%。金砖合作不仅为金砖五国的利益协调与整合提供了制度平台，也为维护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利益、深化南南合作水平创造了制度条件。通过建立新开发银行等一系列举措，金砖五国实现了自身身份的转换，即从贷款的借款国向贷款和技术的提供国转变。新开发银行通过其不附带任何政治、经济条件的理念设计支持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可持续发展，使得更多的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能力得以提升。

二、金砖合作会一帆风顺吗？

回顾过去，金砖合作成色十足；展望未来，金砖合作前景光明。但是，可以预见，未来金砖合作在推进的过程中不会一帆风顺，因为它会遭遇来自于全球经济与政治、金砖国家相互之间的关系、金砖国家国内问题的多重挑战。其主要有:

第一，全球经济与政治不确定性增强。据IMF测算，2017年全球经济复苏依旧疲软，经济增速将回升到2.8%左右，继续低于潜在增长水平。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呈现分化态势，美联储宣布加息、欧洲央行进一步下调负利率水平，这可能会推动全球资本流动，增加流动性风险。而受美联储加息、经济下行、地缘政治不稳等因素的影响，新兴市场将面临较大的贬值压力。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英国公投脱欧等则成为政治层面影响全球经济发展、金融稳定的因素，这也将对金砖国家的国内经济发展与稳定造成冲击。

第二，金砖国家相互之间的关系面临挑战。金砖国家的外汇汇率在2016年年底呈现出不同的趋势。伴随着大宗商品的触底反弹，俄罗斯卢布、巴西雷亚尔、南非兰特等货币呈现出较大程度的升值态势，而中国人民币、印度卢比则呈现出贬值的态势。汇率的不同状态显示出金砖国家国内的经济形势、经济结构以及货币政策之间的差异，如何加强金砖国家宏观经济政策方面的协调便显得尤为重要。伴随着美联储加息政策的影响，全球流动性将会显著增强，这可能会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冲击，使得金砖国家金融监管合作面临考验。在国内经济放缓的当下，由于巨额贸易逆差的存在，金砖国家采取贸易保护主义的倾向可能抬头，这也为金砖国家深化合作创造了难题。

第三，金砖国家国内问题重重。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低迷使得巴西的经济增长速度放缓，高失业率、高通货膨胀率造成了社会不稳定因素，同时也加速了政府的更迭。俄罗斯、南非的经济发展同样依赖于大宗商品的出口，在全球经济增速疲软的当下，俄罗斯与南非的经济发展仍然不容乐观。依据IMF公布的数据，印度经济在2017年仍将保持7%以上的增速，但是其高额的财政赤字、废钞令产生的后续影响，仍使得其经济发展、金融监管面临严峻挑战。中国经济面临重大结构性失衡，防止流动性过剩和资产泡沫的压力依然较大，增强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提升企业的创新与竞争能力的工作仍需推进。

三、保持金砖成色、迎难而上的中国方案

对中国来说，金砖国家合作始终是其外交的重点方向，金砖机制一直是其参与全球治理、推进国际体系发展、应对全球性挑战的重要平台。2017年，金砖国家合作将开启第二个十年。在全球挑战突出，国际形势中不确定不稳定因素增加的背景下，中国作为金砖国家主席国的使命光荣而艰巨。如何深化金砖伙伴关系，使金砖合作继续保持成色、迎难而上，规划好金砖国家发展新蓝图，再一次考验中国智慧。笔者认为，未来金砖合作的中国方案应当着重包含以下内容：

第一，加强金砖国家宏观经济政策协调。金砖国家的发展依赖于自由开放的经济体系，在逆全球化趋势增强，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当下，金砖国家作为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代表，在维护多边自由贸易体系、促进金融市场流通与稳定、加强基础设施联通等方面负有重要责任。金砖国家内部应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避免因采取竞争性的经济政策而影响相互合作的根基，同时为应对日益增强的流动性风险，金砖国家应同发达国家一道加强在金融监管领域的合作，增强金融系统的稳定性。

第二，共同应对全球性议题带来地挑战。迄今为止，金砖合作的关注领域不断扩大，从最初关注经济议题向经济、政治议题兼而有之转变。金砖合作已成为新兴市场国家在国际社会中发出自己的声音、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平台。在未来合作中，金砖国家应深化各方在应对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议题上的合作，提升新兴市场国家对于全球议题的参与度。

第三，推动全球治理更加公正合理。金砖国家已经在推进IMF和世界银行改革方面做出努力。未来，金砖国家要在继续提升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治理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方面通力合作，引领和推动全球治理进一步维护全球公平正义和促进人类的共同发展。同时，金砖国家要在联合国宪章的指导下，坚持通过加强联合国维和行动和强化对话协商捍卫国际和平事业。金砖国家是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以及G20杭州峰会相关成果的坚定支持者，应支持以共同但有区别原则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将消除贫困作为重点，推动发达国家履行将国民收入的0.7%用于官方援助的承诺以及进一步强化南南合作。

第四，拓展文化交流合作。金砖合作的深入开展需要建立在广泛地民意支持基础之上，需要加强在民心相通、人员、教育往来方面的合作。人类在彼此认知、理解、交往的基本规范和态度上，亟须向更完善的文化交流格局迈进，以促进各国各民族文化在交流互鉴中多元共生、并行不悖。扩大金砖国家的文化交流与民间往来，将有助于加深金砖国家民众对于合作的认识，享受合作的成果，为金砖合作建立广泛的民意基础，提升金砖合作的稳定性。

（作者是武汉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2015级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