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恺译评

（图片来源：Indian Navy）

印度前海军军官阿比吉特·辛格于5月17日在印度观察家基金会网站撰写文章，结合本月初举行的印度-东盟海上军演对印度的南中国海相关政策做出评价。他指出，印度在这一区域的相关政策仍处于起步阶段，夸大印度在这一区域乃至西太平洋的行动是错误的，对于制定相对平衡的政策是有害的。

辛格首先指出，战略评论员们经常会关注印度在培养和使用军事力量达成自身目的这一方面有多“现实主义”。普遍的看法是，印度并不习惯于使用强力手段；然而，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印度在相关领域的做法比许多人认为的更具有现实主义风格。部分印度观察员指出，2023年5月2日至5月8日在南中国海举行的印度-东盟海上演习就体现了这一风格。印海军派出“萨特普拉”号和“德里”号两艘军舰参加了这次演习，这是印度首次与东盟整体进行海上演习。表面上这场演习似乎是为了“向中国表明决心”，因为东盟国家对中国在南中国海的行动“感到不安”。并且很明显，对于印度来说，这是一项高度优先的任务，因为印度海军总司令哈里·库马尔上将亲赴新加坡出席了演习闭幕式。

随后辛格结合这次演习点出了印度对南中国海地区局势的认识和谨慎的政策风格。他指出，印度迄今为止没有与东盟整体举行多边联合军事演习，部分原因是印度不愿激怒中国。尽管印度与中国有分歧，但印度决策者长期以来认为，南中国海是一个“由中国主导的有争议的空间”，印度在那里的实际权益有限。印度现在也依然秉持了这一认识，尽管印度对太平洋的安全态势认知正逐渐改变，并且更愿意在西太平洋开展海军行动，但印度安全机构依然对此非常谨慎；其次尽管印度与东盟的关系已提升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国防合作也在不断加强，但印度仍对在南中国海争议地区开展军事行动持谨慎态度。

基于此，辛格进一步指出，这一评估可能与媒体对此次印度-东盟海上联合演习的乐观描述相矛盾，但它并非没有合理依据。因为此次海上联演是东盟和印度之间加强沟通、广泛协商的结果。辛格指出，近年来，在东盟-印度对话关系、东盟地区论坛（ARF）和东亚峰会（EAS）的框架下举行的定期会议，帮助印度和东盟完善了军事合作的议程。对印度来说，与东盟的防务接触是“东向行动政策”下其他领域职能合作的合理延伸。但对于东盟来说，印度只是其众多军事伙伴中的一个。中国、美国和俄罗斯都与东盟举行了海军演习；印度是第四个进行此类演习的东盟对话伙伴。

而后，辛格回顾了东盟军事外交的历程，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他指出，东盟更多关心经济问题而对国防问题关注较少，特别是对南中国海地缘安全问题，因此东盟长期以来不愿与域外大国进行多边安全演习。尽管2011年东盟扩大了国防部长对话会议（ADMM），将中国、澳大利亚、印度、日本、韩国、新西兰、俄罗斯和美国等八个新成员国吸纳进来，但它仍然反对与域外大国进行作战演习，这种立场一直持续到了2018年。自那以后，东盟与中国合作，开展了东盟首次海上联演，东盟试图借此向中国“保证”，东盟不是中国的对手，而是潜在的合作伙伴。2019年，美国成为第二个与东盟举行联合演习的ADMM伙伴，2021年俄罗斯紧随其后。对于东盟开展的这一系列安全合作行动，辛格指出这些行动的表演性质更加强烈，其目的在于展现其与多个伙伴的团结合作而非取得实际成果。他引用了一位印尼专家Evan Lakshmana的观点，这位专家指出，东盟这种多元化参与的动机是对平衡的渴望，东盟认为，该地区棘手的问题需要一个多样化的政策方案，而与数个伙伴同时展开合作的目标是以尽可能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同时避免冲突。但多样化和平衡的愿望也意味着东盟可能无力做出必要的抉择。

而后，辛格阐述了印度在南中国海地区的相关立场。他指出，印度寻求在印太地区建立一个基于规则的秩序。印度的决策者们强调各国必须遵守海洋法。根据1982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UNCLOS），领土争端必须在没有武力或暴力威胁的情况下和平解决。但印度对中国在南中国海“违反规范的行为”并没有采取强硬立场。在印度官员看来，印度在南中国海的海军演习是为了强调通航和公海自由的必要性，而不是为了挑战中国的“海上侵略”，也不是为了反击中国“过度的领土声索”。此次印度-东盟联合演习也符合这一思路——海上演习阶段主要在越南的专属经济区和通往菲律宾的过境路线上的国际水域举行，参演部队远离南沙群岛或黄岩岛附近有争议的海域。中方对演习全程进行了“监视”，但没有扰乱演习。

对于印度在南中国海展开行动的动机，辛格指出，中国并不是促使印度采取行动的唯一因素。长期以来，印度一直将自己视为印度洋的净安全提供者，并试图将其提供安全的角色扩大到更广泛的印太地区。印度的决策者们认识到该地区对贸易和互联互通的重要性日益增加——由于印度超过55%的贸易都要经由南中国海，海上安全对新德里来说确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同时对印度来说，与东南亚交往也是为了培育印度武器出口的潜在市场，印度海军在该地区的存在将表明印度是东盟的可靠合作伙伴和能力建设提供者。

文章结尾，辛格对印度当前在南中国海的政策做出了评估。他认为印度当前在南中国海的行动并没有完全以现实战略利益为主要考量要素。他指出，从战术与合作方面来看，此次印度-东盟海上演习肯定有助于提高双方的协同水平，促进业务程序的调试和战术战法的交流。然而，从现实政治的角度来看，这些收益微不足道。尽管印度和东盟展示了其战术实力，但将海军演习限制在南中国海无争议地区实际上是“面对中国的退让”。

（审校：孙小涵  编辑：祝嘉聪）

原文于5月17日发表于印度观察家基金会官方网站

https://www.orfonline.org/expert-speak/indias-south-china-sea-posture-is-still-in-its-infa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