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爽译评

（图片来源：BBC）

2月5日，《外交政策》专栏作家苏米特·甘古利通过评议政治学家拉杰什·巴斯鲁尔（Rajesh Basrur）的新作——《次大陆漂移：国内政治与印度外交政策》（Subcontinental Drift: Domestic Politics and India’s Foreign Policy），论述了印度的国内政治如何阻碍其外交政策有效落地。

首先，甘古利介绍了《次大陆漂移：国内政治与印度外交政策》的理论框架及中心思想。甘古利指出当前学界对于印度的研究趋向于将国际关系理论与印度外交、安全政策具体案例相联系，并称赞该书为学术潮流做出了巨大贡献。甘古利称该书沿用新古典现实主义理论，克服了结构现实主义仅仅关注权力分配的缺陷，注重结合国内因素来分析国家的外交和安全政策。透过这一视角，该书指出尽管印度长期以来致力于追求大国地位，但其野心的实现迄今仍受到所谓政策漂移（policy drift）的妨碍，即政策效果偏离于政策初衷，尤其是国内政治两极分化等因素严重影响其外交政策的有效落地。印度的政治领导人只有利用国内力量摆脱此种束缚，才能实现在亚洲及其他地区发挥更为重要作用的愿望。甘古利认为一心关注印度的外部环境并不能充分解释其外交选择，而该书所采用新古典现实主义理论十分新颖，细致披露了印度政治制度是如何阻碍其外交政策的实施。

接着，甘古利概括了该书的研究方法和主要内容，即通过四个研究案例论述印度国内政治特点对外交政策的影响。第一个案例是2008年美印签订民用核能合作协议，该协议有效地使印度的秘密核武器计划合法化，使印度能够参与全球核贸易，大大促进了美印关系的和解。该协议对印度具有明显的战略利益，然而印度右翼政党印人党的反对导致该协议几乎告吹，最终时任印度总理的辛格克服重重困难敲定该协议。第二个案例是印度在1987年《印度-斯里兰卡和平协议》的支持下干预斯里兰卡内战，但再次由于非自愿政策漂移的阻碍，干预行动非但未获得预期效果，反而引发斯里兰卡人民对印度的敌对，以及促使中国对该国家的介入。书中所列举出的另外两个案例——印度核战略以及印度应对来自巴基斯坦跨境恐怖主义威胁也是同样深受非自愿政策漂移影响（本文“非自愿政策漂移”意指：执政党在实施外交政策时遭受反对党的敌意，因而造成政策效用与政策初衷的偏离），印度的联邦体制和官僚主义的繁文缛节导致印度政府无法制定一项连贯的政策。甘古利指出该书利用大量的二手资料和档案材料进行论述，并点明上述案例论证了尽管印度的政策制定者都对外部变化和威胁及时做出回应，但国内政治的动态变化导致政策的实施往往陷入杂乱无章的境地。印度政府在这些情况下所表现出的一系列笨拙反应，反映了政府的政策漂移，即由于无法彻底克服国内因素的障碍而影响外交政策的执行速度。

最后，甘古利对该书进行点评，并一针见血地对印度的国内政治改革提出切实建议。甘古利总结道，巴斯鲁尔的著作披露了持续影响印度外交和安全政策的病态体制，印度的政策制定者理应尽早意识到这一问题。印度的政党，无论地区政党还是国家政党，经常以牺牲国家优先事项为代价追求狭隘的短期利益，但组织决策应是渐进式的、有针对性的。一个过时的官僚机构，不鼓励政策专业化，反而给通才以特权，这将阻碍印度在全球政治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甘古利认为该书列举出的政策漂移例子，其根源在于混乱的联合政府难以妥善处理来自盟友所提出的棘手要求。相较而言，当下莫迪和印度人民党在印度议会中占据优势地位，但本届政府的外交政策决策也表现出了类似的政策漂移，不仅未对来自中国在边境地区的巨大安全威胁作出有效回应，也无法在与澳大利亚、日本和美国的四方安全对话中为自己制定明确的角色定位。甘古利最后强调道，除非印度的政策制定者通过官僚主义改革直截了当地解决既存结构性瓶颈，促进各邦和中央政府在国家问题上实现政策协调，并解决组织管辖权重叠的问题，否则政策漂移将继续阻碍印度成为全球领导者。

（审校：李心航  编辑：祝嘉聪）

原文于2月5日发表于《外交政策》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3/02/05/india-foreign-policy-drift-modi-politics-basrur/